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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1 / 2)





  那汉子见了人群,分明有些介怀。却没直接询问,而是同身旁下人略作耳语。

  随即那下人便上前来问,“都聚在我家院前做什么?”

  便有人笑着替他解惑,“不是来吃大户的,快放下你那颗狗腿心吧。我们都是来看神仙施法的。”

  下人又细问是什么“神仙”,问得七七八八了,才回头去回禀。

  那锦衣汉子听了回复,也没做声,只略吩咐几句,便穿过人群自回了家但那个下人却跟着人群一道挤进来,旁观“神仙做法”。

  云秀心想,果然不愧是有钱人,确实比没钱不怕骗的这些村民,要谨慎得多。

  此刻她其实一猜到这锦衣汉子是谁了。

  若他姓杨,是做胭脂生意的,又同她二姨认识,那恐怕就是长安西市杨记胭脂铺的当家人了。

  长安许多贵妇人都标榜自己从不用外边买的胭脂,嫌腌?。唯独对一家例外西市的杨记胭脂铺,原因无他,因为郑国夫人只用他家的胭脂。

  郑国夫人虽已是半老徐娘,但不论让谁来数长安的美人,掰手指数的第一个,毫无疑问还是她。

  多少年了,美艳的二八少女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她的地位,始终雷打不动。

  旁人年长了,是人老珠黄。而她,却跟美酒似的,年岁越深,韵味越醇。容颜仿佛不会衰老一般,总是以光彩夺目的姿态见人。

  郑国夫人本身,就是一面活招牌。

  凡她用的东西,外头人无不想方设法的弄明白,而后务必要弄到一模一样的。

  伯乐多看一眼的千里马,身价十倍。郑国夫人的一光顾的效果,也不下于此。

  自然便有许多商贩特别是绸缎庄、首饰铺和脂粉铺的都要想法设法的想让她用一用自家的东西。

  但郑国公府何等富贵?郑国夫人是什么眼光?

  到头来她肯用的,就只杨记的胭脂罢了。

  也因此,杨记胭脂铺简直把她当活财神一般供奉着,变着法儿的调配各种方子,亲自上门送给郑国夫人试用。

  云秀在郑国公府上,就碰到过他家去送脂粉。选用硬而无味的麻梨木精心雕刻打磨成一套十二件胭脂盒,一件件拧开,都是红色胭脂,但红与红又各不相同,云秀比了比,居然真的足足调配出了十二种不同红色来,而且还分作六种不同花香,实在令她大开眼界不论是对胭脂匠的技艺,还是对她二姨的骄奢淫逸。

  若真是他家,郑国夫人过境,当家的肯定得亲自前去拜见只怕过两日还要登门去送礼呢。

  杨家做着全长安贵妇人用的胭脂,也许在京城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在这小小的华阴县,无疑是首屈一指的豪富。

  但他心思缜密谨慎,恐怕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因此这骗子才没直奔他家去,而是选中了他家隔壁的穷秀才,先在他眼皮子底下亮一亮“真本事”给他看,动摇了他的心思,再徐徐图之。

  这骗子长得仙风道骨,足以唬人,却还如此深谋远虑的规划骗术。真是敬业得令人感动了。

  只不知道他的“真本事”怎么样。

  云秀便悄悄的挤进人群,去看他做法。

  那骗子先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而后停在井边的杏花树下,道,“此山谷前窄后宽,形似漏斗。妙在是面山的一侧宽,出山的一侧窄,乃是一个倒漏斗。这种地势,在山谷,便叫凤喙,在江河,便叫龙爪。你道妙在何处?灵气都是顺着水走的,有流水处便有灵脉。这山上有水,灵气正顺着水流至此处山谷。经过这个村子,由此流出。因这山谷是个倒漏斗,故而进的多,出的少。天长日久,便凝聚起充沛的灵气来。倒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

  围观的村民被吹捧得舒服了,不管信不信的,都先微笑起来。

  但那道士话风又一转,“可惜,可惜,空有灵气却不会使用,纵使常年浸淫于此,也不过比旁处略长寿少病些罢了。想要富贵起来,却还缺口‘气’。”

  众人心中一凛,稍一回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山上长寿者多,然而富贵起来的,还真不多……至少自家就是,距“发达”似乎总差着一道时运。

  那道士摸了摸胡子,又笑道,“唯独这条街不同。”

  众人点头全村的财运,好像都聚到杨财主身上了似的。杨财主弟兄四个,经商的有钱,读书的也有考□□名的。确实与众不同

  但也有人觉出不对,刘措大就羞愧的掩面叹息,“惭愧,惭愧。运势好的也只杨家罢了,某的时运倒比在列诸君差得多。连长寿少病也不能。”

  道士摇头笑道,“非也,非也。你并非是时运不济,只是运势被吸走了罢了。”

  那措大一惊,忙道,“此话怎么讲?”

  又有人笑道,“莫非是被杨财主家吸走了?他一个经商的,家里出了好几个乡贡举子了。倒比刘措大这个家传读书的还会读书。”

  那道士又笑道,“非也,非也。杨家的运是他家自己的。刘郎中的运势没被吸旁家,是被他自家养的东西吸走了。”

  刘措大忙道,“求天师指点!”

  那道士便指了指井旁的杏花树,笑道,“此树多少年岁了?”

  刘措大略一迟疑,道,“这学生还真不知道,从记事起就在此处,怕比学生的年岁还要大些。”

  道士笑道,“岂止比你大,比你父祖、高祖还大。国朝初创时,它就在这里了。”

  人群中立刻便有个长者应道,“是,是,老朽小时候还摘过树上的杏儿呢,那会儿就是棵老杏树了。”

  刘措大迟疑道,“国朝初创时……那至今岂不是近两百年了?!”

  道士笑道,“两百年整。还是当初贫道随手抛下的杏核儿,下盘棋的功夫,它就扎了根……不想今日竟长这么大,还成了精怪,要出来祸害人。”

  众人都惊了一跳,忙细细打量道士的模样,道,“两百年前……那天师今年多少岁了?”

  唯刘措大关心的是,“是这杏树成精害我?”

  道士笑道,“山间无日月,老朽自己也不知道。”一笔带过之后,便又转向刘措大,“正是它。可时常在夜间梦见粉衣女子登门求欢?”

  众人闻言不由掩唇失笑。刘措大已年近四十,家中无妻。早些年有人给他说亲,他还看不起人家的出身。非说等考中进士后要娶名门闺秀,谁知屡考屡不中,说亲的人也不屑登他家门了。春秋大梦他做没做过不敢说,但女子登门求欢的春|梦,只怕他还真没少做过。

  果然,刘措大红着脸,草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