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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1)(1 / 2)





  自从禁止土葬后,乱葬岗内几十年内出现的新土堆寥寥可数, 此处萦绕的阴沉感却始终不见减少,平日里村民们都嫌此地晦气,不许小孩随意入内。

  半大少年是村里的孩子王, 向来对这类禁忌嗤之以鼻,甚至动过来乱葬岗试胆的念头。

  他大半夜孤身出现在这, 多少与那该死的好奇心相关。

  今夜他去茅厕解决完生理问题回屋,听见屋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时好奇便悄悄开门跟了上去。

  黑不溜秋的深夜里, 一行人身着黑衣, 联手抬着什么重物, 往村南面走去。

  彼时少年踮起脚偷偷跟在身后,心里却不害怕。

  坠在队尾的光头男他认识, 是刚去世不久的江老太邻居,在村里按辈分人称蒋三叔,小时候老爱从口袋里抓山外带来的高级糖果给他。

  少年一直记着这几把糖果,即便后来爸妈告诫他不要和人到中年还整日做发财梦的混子蒋三靠近,会学坏,他心里也不以为意, 甚至暗暗艳羡蒋三可以时不时到山外去,见过大世面。

  随风飘来说话声。

  蒋三,我帮你干这事,可是丧了阴德。光头男身前半步的瘦高个突然回头,比出指头神经兮兮道,邵家之前给的钱不够,你跟他们说,必须多加一半不行,得翻倍。

  就你个怂货屁话多。蒋三一把拍掉瘦高个晃悠的两根指头。

  骂骂咧咧两句,他压低声音:邵家在山外什么地位你不知道?钱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只要把新娘子给人独生子准时准点送到位,还怕没报酬?

  你说得倒也是,可,可我心底总不安定。

  夜风呜呜吹过,瘦高个脸色比刚刷过腻子的墙壁还要惨白。

  那早逝的邵家公子又不死在我们村,非得送江瑜去去那地停棺一晚?她原本是回乡奔丧才

  蒋三听瘦高个嘴里嗫嚅不停,既心虚又恼火:你管有钱人那么多要求?这方圆百里,生辰八字相合,在这里又举目无亲,没人带领连山都走不出去,你还能找出比江瑜更适合的对象?大不了,到时候我分些钱给她封口便是。

  再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劳什子冥婚,还不是父母丧子悲痛,借口地下的孩子托梦,希望有个念想。

  蒋三刻意把声音提高些许,说给自己,也是说给队伍里七拼八凑拉来干活的其他人听:我给江瑜下的昏眠草药,只要中途动静不大没吵醒她,明天我们早些来寻人,要是幸运,说不定江瑜都没发现睡觉换了个地方。

  无本万利的生意,肯干不干?

  饿死胆小,撑死胆大。瘦高个被蒋三激得一咬牙,目露凶光。

  队伍里其他人同样小声应和,竟还有几个女声:蒋三,听你话,干了!

  透过月光看清他们肩上所扛是一口黑沉棺材,少年捂住嘴,藏在树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不是怕,只是有点想回家。

  可他们现在已经走出村南口,行至半山腰的槐树林。

  蒋三打出手电筒,按照邵家给的方位在槐树林内左兜右转,最后带领一行人在一方寸草不生的空地放下沉重棺材,撤离速度比来时更快几倍。

  等临时腹中绞痛的少年钻出草丛,顿时傻眼,竟只剩下他一人留在岗上!

  不,不止他一人。

  本想立刻下山的少年咽咽口水,弓腰抱住寒毛竖立的双臂,轻手轻脚靠近摆在空地上的棺材。

  他在江老太的葬礼上见过才上大学的江瑜一面,按辈分他该叫姐。

  红着眼眶柔柔糯糯说话,对谁都一副很和气的模样,虽记不清脸,可在少年心里,弱柳扶风似的江瑜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人。

  比新春枝头萌发的花骨朵儿还漂亮。

  踟躇小半晌,他拾起石头,用力敲响实木棺材边,传出的笃笃声沉闷硬扎,在空地阵阵回荡。

  直到棺材里传来一声回应似的敲击。

  江

  少年陡然扔下石头,惊喜地睁大眼。

  咚!

  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一声巨响顿时凝固住笑容,上前脚步原地停住。

  紧接着。

  足足五六个壮年男子才能抬动的上好棺材,侧边忽然被从里砸出一个黑漆漆的洞!

  洞口木片飞溅,擦过少年颊边,险些刮出血痕。

  啊啊啊!

  少年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掌心撑地,连滚带爬往后缩。

  惊惧之下,额头宛如被当头泼下一盆凉水,咸涩冷汗顺流往下淌,直扎恨不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眶。

  他眼睁睁瞧见从洞里伸出一只手。

  红衣覆过皓腕,白皙有力的手指在棺材边上仔细摸索,手指一戳,忽地嘎嘣一下,硬生生又多出一个小孔。

  似乎意识到旁边有人还在围观。

  戳出三四个小孔后,手骤然停顿下来。

  取而代之飘出幽幽声:小孩,你不想走的话就从此留下来陪我吧

  呆立当场的少年望着从棺材里伸出的手冲他慢慢招手,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伴随嗷嗷狂叫夺眶而出!

  爸妈救~命!这里真的有鬼啊啊啊啊!

  他麻溜转身往家方向狂奔。

  听见棺材外的脚步随着哭爹叫娘声慌乱远去。

  仍旧披着红盖头的江瑜收回手,将刚拔下的黑长棺材钉聚拢在一起,形成一把头宽尾细的小锥子,随后攥紧掌心。

  宿主,你干嘛非得吓唬他?系统默默围观完一系列操作,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

  这里阴气太重,寻常人待久轻则生病,重则折寿。刚醒来就身着红嫁衣躺在棺材里的虞煜梳理着新世界的大纲信息,道,给他提个醒,以后不要再靠近此地。

  在真正与玄学鬼神挂钩的世界观里,心中没有敬畏之心,并非好事。

  第二次穿越,这次虞煜没有了上次的慌乱与新奇,他出乎意料地平静。

  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位名叫江瑜的倒霉鬼,由于拥有自身都不知晓的通灵体质,被坑蒙拐骗绑来给从地府偷渡到现世来的厉鬼男主邵云亭当冥婚新娘。

  按照大纲设定,几次三番想逃跑的江瑜会被邵云亭一直囚禁在槐树林里,直到被迫怀上鬼胎。

  而原本想借鬼胎拥有实体,重生成人的邵云亭在与江瑜的相处中,却逐渐日久生情,与柔弱的她产生别样感情纠葛,陷入两难。

  直到追寻厉鬼踪迹而来的驭鬼师意外撞破槐树林内的幻阵,发现江瑜原来是流落在外的江家旁支,心生怜悯将拼命求救的她带回驭鬼世家

  啊,鬼胎。

  心情本就郁卒的虞煜,面无表情忽视脑内解锁的第一个剧情点,每个字都充满槽点的冥胎暗结。

  他倏地抬手,锋利黑亮的棺锥摧枯拉朽般,一下下割裂身侧的底部棺材板,仿佛棺材板上印着厉鬼男主邵云亭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