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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1 / 2)





  饶束一手收在卫衣口袋里,一手扶着垃圾回收箱的上框, 也不管脏不脏, 先扶着站稳再说。

  她很少有这种吐得酣畅淋漓的时候, 以前每次乘坐中巴车觉得恶心反胃,都只是想吐又吐不出来。非常难受。

  姐姐饶璐曾形容过饶束的晕车病,说她是天生用双脚走路的人, 没有坐车的福气。

  当时饶束不以为然,还嘴说:不能坐车的人其实都拥有坐飞机的命!何况, 也只晕中巴而已。

  很多年过去了,饶束依然不认同姐姐的说法。但, 她也不再相信自己的说法了。

  因为,在有选择的情况下,饶束通常会选择乘坐高铁,而不是乘坐飞机。

  她讨厌漂浮在空中的那种虚无感。

  与张修吃晚餐前,她就在手机上买了回广州的高铁票。晚上七点半的票。

  这几天的一切都像一场梦。

  而这场梦能不能转为现实, 取决于她能否很勇敢很骄傲。这就是她思考出来的结论。

  一个人的勇敢可能是天生的;但一个人的骄傲一定是通过自身无数的优势和一次次的胜利累积起来的。

  饶束从小就骄傲。可惜于某年某月开始,她的骄傲便慢慢被消磨了。

  今夜她试图重拾自己的骄傲,即便真的很困难, 她也要咬着牙继续。

  吻他的时候, 她什么都没思考, 当时就只是想亲近他。

  吻完了,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张修, 我很丑很怪异很崩溃的样子, 我不会让你看见的。

  不要有下次是么?

  那就不会有, 我保证。

  这辈子我总是在跟别人保证一些事情,答应了别人的我都会拼命做到。

  至于那些做不到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我尽力,好吗?

  尽力做一个比较正常的人。

  不,这件事不能只尽力就行……

  盛夏之夜的北京街道,有一种令人茫然的感觉。

  饶束从背包里找出一瓶之前在长城山脚下超市里买的那种纯净水,漱了漱口,然后离开了垃圾回收箱。

  行人密集,霓灯闪亮。

  她塞上耳机,背着背包,穿着短牛仔裤和长袖连帽卫衣,一脸决然地穿越北京街头。

  高铁在十九点三十分准时启动。

  她坐在座位上,双臂交叉着环在自己身前,一种高傲又冷漠的姿态。

  耳机里在单曲循环着 lp 的《somewhere i belong》,音乐是少数能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事物之一。

  就非要把音量调至可以隔绝所有外界声音,她才觉得心满意足。但她没有张修那么狠,上次他给她听《beautiful now》简直是炸裂式的音量。

  饶束对于很多东西的要求都是古怪又霸道的,一定要独自占有并且完全占有,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地得到了某样东西。否则,旁人怎么说怎么认为都是没用的。

  但是,在这方面,饶束没有成功过。连听音乐都不敢用最大音量来听。

  对。她从来没有完完整整地得到某样东西。包括她自己的生活。

  她几乎总是功亏一篑。

  2

  高铁穿越月空和星夜。

  就像查斯特穿越封闭空房间和新金属摇滚。

  如此一种让饶束沉迷的氛围。

  她自顾自地笑,也自顾自地哭。但嘶吼呐喊的时候,却又一定要让全世界对她瞩目。

  去年七月,饶束去深圳听 lp 的现场,回来后嗓子哑了三天,因为她全程跟唱了。

  穿过茫茫人海和一片白雾,她站在查斯特面前。

  查斯特跟她说,【你们小孩都是天使】;

  她笑着问:【那那些已经成为了怪物的小孩,又该怎么办啊?】;

  查斯特说:【上帝会把怪物带走,上帝带不走的都不是真的怪物】……

  她还想问问查斯特,问他有没有见过上帝。但是姐姐把她摇醒了。梦醒了。

  只是一个梦。她听完演唱会后做的梦。

  饶束从初三开始听 lp 的音乐。一听就是五年。

  在她看来,他们的摇滚是宣泄,是诉说,是把伤痛苦难以嬉笑怒骂的方式唱给你听。

  在节奏里藏着孤独和不安,也藏着坚定和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