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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2)





  话已至此, 严嘉晖当即唤来小厮吩咐道:“你现在立刻快马加鞭赶回城里,去把同济药堂的坐馆大夫给请过来,记住,动作要快!”

  “是, 小的这就去办。”

  在等候大夫到来的这段时间里,众人皆是神色凝重。

  今日在座的都是名门贵女出身,从小深受礼教薰陶, 平时哪怕和家中姨娘庶妹斗法,也顶多是暗中使点小绊子,给对方增添些许不痛不痒的麻烦罢了,何曾见识过这般失控的场面?有些受惊也是难免的。

  趁着大伙儿不注意,谢沅锦抬手扯住连景淮的袖子,轻轻摇摆道:“跟我到旁边,我有话要单独问你。”

  连景淮没有半点反抗,而是任由谢沅锦拽着自己,走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周围的参天树木,就像是天然的屏障,阻隔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

  谢沅锦四处环伺一圈,在确定周围无人偷听后,才开口询问道:“丹阳郡主误食致幻药的事情,是不是你的手笔?”

  闻言,连景淮故作惊讶地说道:“咦,我家圆圆越来越聪明了,看样子以后恐怕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你的法眼了。”

  谢沅锦推搡了他一下,“我跟你谈正经事呢,你可别岔开话题。”

  连景淮虽然仍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眸中玩笑的意味已经悉数褪去,转变成一抹认真。“我说过,论心智和玩手段,她都比不过我。此番我只不过是准备了个圈套,她便自己乖乖地跳进去了。”

  接着,不待谢沅锦继续追问,连景淮便侃侃而谈道:“战国时期楚怀王的宠妃郑袖,为了方便服药,曾命人精心制作出一种特殊的酒壶。在壶子的中间做出隔断,将其一分为二,明箱装酒,暗箱装药。”

  “这款特制酒壶,名为九曲鸳鸯壶,后来辗转流落到民间,又被称为阴阳壶。”连景淮一五一十地交代道:“我故意将这件物品的存在和用途,不露声色透漏给邵静芸,结果她果然上钩了。”

  “她将能够致幻的药物装进暗箱,而明箱里则盛放着普通的桂花酿。本来这个计画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只可惜……”连景淮一勾唇,笑的恣意又嘲讽:“我早就已经调包里面的东西了。”

  没有温柔,没有怜惜,他语气里有的只是彻骨地冰冷。“总的来说,邵静芸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丑,完全是她自食恶果。”

  “哪怕我刻意将阴阳壶递到她面前,她也可以选择不去使用;可她偏偏存了恶念,想要将其用来害人,那就必须要承担这个后果。”

  后果是什么,谢沅锦光是想像,都忍不住打起寒颤。

  邵静芸在酒水里面动手脚,目标虽然是谢沅锦,但却极有可能牵连到不相干的人。谁也不是吃素的,遇到这种危及生命安全的事情,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然而,这件事一旦闹起来,别说隆昌帝根本保不住她,就算保得住,单凭邵静芸今日当众发疯的丑态,也足够她身败名裂,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

  虽然这样的下场确实很惨,但就如同连景淮所说的,一切皆是邵静芸自食恶果,怨不得旁人。

  思及此,谢沅锦不禁叹了口气:“但愿,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

  严嘉晖派去城里的小厮手脚麻利,说要速去速回,便真的赶在半个时辰内便将大夫给请过来了。

  同济药堂的坐馆大夫姓孙,据说十年前,疫病横行于京城时,正是因为他研究出能够有效治愈时疫的药方,才将染病人数降至最低。可见其医术精湛,甚至不逊于宫里头那些年近古稀的老太医们。

  更重要的是,孙大夫非但医术高超,医品亦深受京城百姓的认可。由他负责鉴定,可信度也能提高不少。

  孙大夫先是细细观察过邵静芸的症状,见她面颊泛红,两边的瞳孔散大,口中谵语不止,心里大略有了底,接着才去探她的脉搏。

  邵静芸的心律很快,在一呼一吸之间达到六次以上,基本可以判定为热症。孙大夫并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去诊断,相反地,他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莨菪,又名天仙子,《本草纲目》中记载道:多食令人狂走。”

  孙大夫不紧不慢地向众人解释道:“其中毒的表现为多动、浮躁、哭笑不定、阵发性抽搐,严重时还可能导致昏迷,呼吸中枢麻痹,以及死亡。”

  “好在郡主服用的剂量,还未多到足以致死的地步,只须以荠苨、甘草等物按比例调配,制成解药,便可解除现下这种中毒的状态。”

  闻言,严嘉晖当即用眼神示意小厮前去张罗。

  虽说邵静芸是自己作死,但他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身中剧毒,却不去救治。说到底,还是有没有良知的区别。

  许是因为邵静芸只饮了一小杯酒,摄入体内的毒素并不算多,不出半个时辰,她便已经悠悠转醒。

  彻底清醒过来后,邵静芸双眼中的猩红褪去,清明重新归来,水气氤氲的杏眸里缀满了无辜。

  她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表情不善的众人,着实不明白眼下是何情况,于是只得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刚刚是不是失态了?”

  “岂止是失态?简直是失心疯了!”不知是哪位夫人,心直口快地说道。

  邵静芸是真的记不清楚,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了,闻言不禁有些慌张地结巴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方才我大概是喝醉了才会胡来……”

  听到这里,连景淮实在是忍无可忍,索性直接出言打断道:“够了,别在本王跟前装模作样的,看着就让人心烦。”

  邵静芸知道连景淮向来讨厌别人对他顶嘴,因此顿时止住话头,没敢再多言,仅是泪眼汪汪地注视着他。

  然而,连景淮俯视着她,冷峻的脸庞却丝毫没有动容,反倒是语气又沉了一分,“每天这么演戏,你累不累?”

  邵静芸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否认,但连景淮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抢先把话堵死:“有什么冤屈,直接到宫里和皇上说吧。”

  “不,不要……”邵静芸说着,就要伸手去拽连景淮的衣袖,谁知后者敏捷地一闪身,居然躲了过去。

  邵静芸骤然扑空,身子向前直冲出去,险些摔个倒插葱。由于这幅画面实在太过滑稽,在场不少人都没憋住,噗哧地笑出声来。

  连景淮倒是没跟着一块笑,他略带嫌弃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道:“本王洁身自好这么多年,是为了我即将娶进门的王妃,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能玷污的。”

  直到刚才为止,邵静芸都还是假哭,可这下子却是真要被气哭了。

  严嘉晖担心再拖下去会生出变故,忙不迭提醒道:“宫门戌时下钥,若是想进宫请皇上评判,还是抓紧点儿时间吧。”

  “嗯,你说得有道理。”话落,连景淮便转身对邵静芸道:“那就有劳郡主随我们走一趟了。”

  邵静芸本来还存着侥幸心理,觉得只要自己不配合,连景淮便拿她没办法,因此只是立在原地不动。

  然而她忘了,连景淮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岂会容许旁人有半点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