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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1 / 2)





  不怪连景淮粗心,实在是这些年来,他对邵静芸的忽视早已成为习惯,一下子很难反应过来。

  “你既不想看见她,我便提前向嘉晖打声招呼,让他别请丹阳过来。”

  “不行。”谢沅锦虽然打从心底反感邵静芸,但还是相当理智地说道:“你若是当真这么做了,一方面对严家兄弟过意不去,另一方面,也无法根治问题。”

  谢沅锦之所以牴触邵静芸,最主要的原因是后者始终对她怀有杀心。任凭是谁,都不可能和杀害自己的凶手和平共处。

  然而,邵静芸作为已故的临安长公主之女,从出生的那刻起,便已经得到了一张免死金牌。只要她所犯下的罪孽,不是十恶不赦,隆昌帝都会尽力保住她的性命。

  换句话说,谢沅锦如果想要彻底扳倒邵静芸,令她得到应有的教训,就需要掌握决定性的证据,否则都是白搭。

  当然了,这种话肯定不能公开地谈论。于是谢沅锦便朝连景淮递个眼色,示意他先按捺住情绪,过会儿再找时间单独聊聊。

  谢明驰虽然不知道隐情,但也晓得自家闺女与丹阳郡主素来气场不合,难免有些关切地问道:“不要紧吧?乖女,你可千万别勉强自己,啊?”

  这回,不待谢沅锦张嘴,连景淮便抢先答道:“岳丈大人且放心,有我在,谅她也不敢作妖。”

  尽管谢明驰平常总是喜欢贬低连景淮,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在关键时刻,他的存在确实挺能给人安全感的。

  午后三刻,连景淮前脚刚准备告辞离开,谢沅锦后脚就跟了上来,“我送送你吧。”

  肩并肩同行在院子里,两人不约而同地把步子放慢。连景淮双手负在身后,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才神情肃然地说道:“其实我不建议你等到邵静芸出手,再做反击,那么做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处境中。要想抓住邵静芸的把柄,大可以设计个圈套给她跳。”

  “那些阴损的路数,我比她懂得多,她玩不过我。”

  最后这句话,连景淮说得无比轻松,语气相较于往常,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谢沅锦却感觉脖颈处传来一丝凉意。

  就像是听到恶鬼附在自己耳边低语,字句间,皆带着来自地狱的阴寒诡异之气。

  谢沅锦本能地转过头,看向连景淮,只见阳光稀稀落落地洒下来,落在他狭长的眸,高挺的鼻,以及棱角分明的咬肌,每一处都泛着细碎的光芒。

  分明是相当赏心悦目的画面,但不知为何,谢沅锦心头却渐渐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她轻启朱唇,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问道:“前世的最后,你为我报仇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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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其实这个念头出现得很突兀, 也很没逻辑,但谢沅锦直觉她并没有想错。

  依照连景淮的性格,他在亲眼目睹谢沅锦惨死以后, 应当不会放过可能是凶手的邵静芸。或许不只是邵静芸, 而是所有曾经直接或者间接伤害过她的人。

  那数量有多少,连谢沅锦自己都不敢肯定。

  她并不害怕连景淮,哪怕他真的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也是对于其他人而言, 但对谢沅锦而言,他始终是那个翩翩少年郎。

  谢沅锦之所以忍不住颤抖是因为, 她可以想像得到,前世的连景淮终日活在仇恨与黑暗之中,会有多痛苦。

  “是, 我确实为你报了仇。”连景淮双唇紧抿,下颔的线条冷硬地绷直,然后说道:“你今早问起这道问题时, 我并非故意不回答, 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倘若你真想了解后来发生的事情, 便再给我一点时间,待我梳理好情绪后, 自会向你坦白。”

  说完,他立即停下脚步,对谢沅锦道:“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你赶紧回去午休吧。”

  眼看谢沅锦呆愣在原地, 迟迟没有挪步,连景淮无奈地伸手揉揉她的脑袋道:“姑娘家家的,思绪别那么重, 当心长出皱纹。”

  皱纹是爱美女性的天敌,谢沅锦闻言当即忿怒地拨开他的手道:“你可别忘了,我比你小上整整十岁,你都没有的东西,我如何会有?”

  “嗳,这话可不好说,毕竟我天生丽质呢。”谈笑间,连景淮重又挂上了平时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深沉冷厉的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此时此刻,谢沅锦忽然能够明白,谢明驰为什么总是喜欢和连景淮斗嘴了。

  因为这个男人,真的,很讨厌。

  谢沅锦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两下嘴角说:“是啊,你天生丽质,倘若当初投身成姑娘,定然是京城第一美人,世家公子争相追捧的那种。”

  连景淮听见她将自己比拟为女郎,非但不生气,反倒还顺着话茬说道:“嗯,所以我投胎做了男子,以免你们都没有活路。”

  “不要脸!”谢沅锦低低地啐了一口,然后掉头就走。

  直到走出连景淮的视线范围后,谢沅锦挂在唇边的笑意才逐渐转淡。她当然看得出来,连景淮方才是故意透过耍宝逗贫的方式调节气氛,所以也尽可能地配合着他瞎侃。

  然而,表面的和乐融融终究只是假象,做不得真。

  谢沅锦隐约能够猜到,连景淮对前世的事情讳莫如深的原因。首先,真实必定是血淋淋的,重提这件事,等于是让他重新经历创伤;其次,任谁都不愿意轻易揭开自己内心最丑陋的那面。

  尤其是在爱人面前,更得小心翼翼,唯恐露出一点缺陷,便会令对方失望,乃至于产生想要放弃感情的念头。

  但是站在谢沅锦的角度,她也不过是想要了解连景淮曾经为她付出过什么而已。

  日子如流水般飞逝,转眼间已经踏入了新的一年。

  自从那天的谈话过后,连景淮许久都没有再来过忠勇侯府,连击鞠赛的请帖都是派遣小厮过来寄送的。

  谢沅锦刚开始还有些担忧,可到后来,因为全副心神都投注在筹备婚仪上头,倒是分不出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烦恼。

  宁朝的婚礼属于周制,意即从议婚至完婚过程中,统共需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六项礼节。即便谢沅锦和连景淮是圣上赐婚,也得走个过场,无法直接省去中间复杂的程序。

  一通忙活之后,终于能够空闲下来,谢明驰不禁感叹道:“接下去,便只等男方那边下聘了。”

  聘金的多寡,不仅与女方本身的条件,如家世、相貌与人品有关,也代表着男方对于这桩婚事的看重程度。

  谢明驰一方面希望连景淮能够表现出足够的求娶诚意,另一方面又担心他给的聘礼过于丰厚,自个儿拿不出相应的嫁妆,会让谢沅锦遭到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