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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1 / 2)





  然问了也是白问,谢芝连余光都不曾留给他半分, 神色阴郁得让白新柏都误以为他们俩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我倒要问你怎会在此处, 邱使臣?”谢芝终于开口,却不是对白新柏说的,而是冷眼看着叶秋嬗。

  “呃……”

  叶秋嬗被问得一噎, 明明白白看出他眼中的讥诮,竟一时拿不出适当的说辞来。

  这次不告而别的确是她的过错, 且还不知谢芝南下一趟是不是为了自己,若真是那她罪过可就大了。如今人都追到了大漠来,她再藏着掖着有什么意义?

  决定要如实相告的叶秋嬗抿了抿干燥的唇瓣,扫了一眼白新柏缓声道:“这说来话长……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机,先救了其他人再详细告知你吧。“

  谢芝看着她,眸中幽深如墨, 轻启唇刚要说什么,身边那煞风景的白新柏却向他靠了过去。

  “邱使臣说得对,谢少卿咱们还是先去看看郡主的安危吧。这驿站可太黑了,趁我们不备在饭菜里下迷/药,还好我与邱使臣同住一间客房,两人互相照应才识破了他们……”白新柏话未说完便察觉到背脊一凉,比他高出一个头的谢芝此时正居高临下看着他……

  若说他方才看叶秋嬗的目光是讥诮,那么此时看白新柏的眼神却是彻彻底底的冰冷了,有如数九寒冰将他整个人浇了个透心凉……

  “谢、谢……”白新柏被他看得心里发怵,结结巴巴连谢芝的名讳都说不清楚了,正心惊肉跳时,蓦地传来叶秋嬗急切的呼喊。

  “谢大人小心身后!”

  变故只在一瞬之间,白新柏迅速转头往叶秋嬗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是一个未死透的贼党正举着大刀要往谢芝背后砍来。

  白新柏大呼一声,敦实的身子吓得一抖,毫不犹豫就往谢芝身后躲,然身还未动,便觉一股外力扯住了他的后领,而后便被人拔山扛鼎般轻易提起,往往那提刀而来的歹人飞去……

  惨叫声与肉体落地的闷响先后而至,目睹全程的叶秋嬗呆在原地,也不知惊讶更甚还是惊吓更多……

  在她神游天外时,谢芝已悄然走近,身上的血腥味愈发浓烈,直往鼻间钻。叶秋嬗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谢芝是真的杀人了,并非平日里的小打小闹,而是真的以一人之力灭了一伙贼党……这人的武功该是多么深不可测啊……

  目光略过他灼人的目光,看向他带血的手,指节修长,纤隽如竹。这样一双好看的手本该是用来提笔作画、烹雪煮茶的……如今却不能说是暴殄天物,因为这双手执起剑来似乎更加彰显其主人的英姿。

  那双手随着她的目光抬了起来,手的主人抿着唇,状似疑惑地伸到她眼前:“你在看什么?血?”

  叶秋嬗急忙摇头,并岔开话题:“你可有受伤?”

  “有。”

  “哪里!?”

  “这里。”谢芝指了指自己左胸口处,嘴角向下撇着,没了素日的闲逸散漫。

  叶秋嬗一惊,当真要替他查看伤势,但细瞧一眼却发现他胸口上衣料齐整,浑身上下别说血迹就连一点褶皱都找不出来。

  她又犹豫了,一种猜测从心头萌芽,还未待去证实便听谢芝又开口道。

  “怎么,不信我?那你读读我的心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他不容置喙地擒住叶秋嬗的手,指尖冰冷的温度让她打了个冷噤。

  这样咄咄逼人的谢芝还真让人感到陌生,知道他必然是因为她不告而别的事置气了,愧疚心作祟,看向他的眼神不自觉带了点心虚和畏怯。

  “抱歉,我……”

  想到天甲和天乙可能在暗处,叶秋嬗又及时打住,未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这番欲言又止看在谢芝眼里却成了因后悔而生出的不知所措,似乎取悦到了他,神色中的嘲意渐渐敛去,片刻,似笑非笑地捏了捏她软若无骨的手心,轻哼一声道:“怎么?这就怕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小骗子……】

  …………

  叶秋嬗与谢芝的别后重逢便是以这番对话结束的,此后两日,叶秋嬗深切感受到了谢芝那句‘算账’对她造成的无形压力和困扰……

  ……

  驿站那窝贼寇并未对和亲队伍造成多大的损伤,只除了被谢芝用来泄愤的白新柏断了一条腿外,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安心歇息了一晚,翌日清早便整装启程,进入羌国境内。

  叶秋嬗是送嫁使臣,需妥善安排郡主的衣食住行,眼见着距离羌国外城墙越来越近,她特地派人让队首的士兵停驻片刻,而后亲自取出霓裳华服给白若虞送去。

  他们一行人穿山越岭而来,为了轻便,白若虞一直轻装简行,这会儿入了羌国国境便不可如此随意了,毕竟她代表的是靳朝颜面。

  将华服呈给白若虞的陪嫁侍女,此处没有屋舍,只能委屈她在车内更换。叶秋嬗十分尽责地守在车外,百无聊赖地望着远处的城墙出神,一道玄色身影忽然从她眼前闪过。

  “谢大人!”叶秋嬗立即反应过来叫住他。

  谢芝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脚步不停钻入前头的车厢里去。被彻底忽略的叶秋嬗挠了挠头,纳闷不已。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但见那马车的车卒是谢家丁,猜测那定然是谢守义的车,便又作罢了。

  没过多久,谢芝就从车上下来,又经过叶秋嬗所站之处。

  叶秋嬗望着他再次提起笑轻声道:“谢大人可有时间?我有话同你说。”

  然谢芝又像先前那般,对她的热情视若无睹,面不改色地走回自己的马车。

  “……”这下子任叶秋嬗再是迟钝也明白过来了,这就是他所说的‘算账’吧……

  望着门帘紧闭的马车,叶秋嬗瞠目结舌,难道谢芝是想同她决裂了?

  一直到入城门时,叶秋嬗也没再见着谢芝的身影,料想是因为他并非靳帝官面上钦点的送嫁使臣的缘故,擅自露面实为不妥。连他的恩师应宪亲自来城门迎接,他都未现身行礼。

  应宪一身绛红官服,仍不减当年英姿,与几个将头发盘成辫子、浑身挂满银饰的男子站在一起,四周是同样做异族打扮的羌国人,他们人手捧着一个银瓶,瓶内插着几根色彩艳丽的飞禽羽毛。

  见叶秋嬗几人下车便陆续上前来,将羽毛别在他们的发髻上。

  给叶秋嬗别羽毛的是个羌国少女,丝毫不见未嫁女子的羞赧之意,踮着脚给叶秋嬗别好羽毛后,目光停在她俊俏的脸上打转,大胆又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