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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1 / 2)





  周法师站在黄员外身后,说了这是家务而已,然后微笑示意黄员外走近了看。

  黄员外拱手说:“冒犯了。”然后走到柜子前面,看着一个个的青铜器物上,都是黑绿相间的斑驳。看来年代已经不短。

  周法师走到黄员外面前,轻声说:“东汉的古物,先生有什么看法。”

  “王莽时候的。”黄员外说,“这东西少见。”

  周法师点头,就不说话了。

  大堂里一片安静,黄员外听到的滴水声更加清脆,这才发现,有个器物的底部正在快速的滴水。紧接着,黄员外发现滴水的声音并非只有一处,凝神片刻之后,又听到了另外一个水声,是从右手边的一个器物上滴落下去的。

  黄员外似乎明白点什么,正要说话,周法师抬手示意他继续听。

  结果黄员外继续安定心神,发现滴水的声音听到的越来越多,都是十分有节奏的悦耳声。黄员外再仔细看木柜上都镌刻着小篆的字体,分别写着“夜半、鸡鸣、平旦、日出、食时、隅中、日中、日昳、晡时、日入、黄昏、人定”等字样,然后又看见另一个柜子上镌刻的字迹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来区分时辰,每个时辰又用后天八卦分为八刻,分阴四刻、阳四刻。还有的别的几个木柜上的字迹是“晦、朔、弦、望”的纪月。

  黄员外本来就是书香门第,看着这些东西,心里也就明白是古代漏刻计时的工具。

  再看其他的几个木柜上,有些是数字,有些就是看不懂的铭文。

  黄裳指着这些器物看向周法师,“这些是漏刻。。。。。“

  周法师点头,“是的,计算滴水的方法,就叫水分。”

  两人在漏刻前站了一会,黄员外知道这些青铜器物都是真品,于是随口问:“听说每一个有年份的古董,都会有前人依附在上面,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周法师笑起来,“应该是有的,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

  两人走到大堂旁的书房,依次坐下。

  “你儿子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周法师不再客套,“你儿子出生的那天,很多妖物渡劫,你却偏偏要逆天而行,我算的没错吧?”

  “我埋了一条大蛇,”黄员外对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头顶上已经长角,我看着可怜,就给埋了,免得受其他野兽撕咬吞吃。”

  “院外是个厚道人,”周法师说,“所以这事落到你儿子头上,你儿子十二岁前不能开窍。”

  “我不是为这个而来。”黄员外说,“我儿子大了,自己会走路,晚上睡在坟墓里,我很担心。”

  “这个事情好办,”周法师把小孩招呼进来,“这是我的犬子,叫周侗,跟你回去瞧瞧。”

  黄员外看着周侗还是个小孩,脸上就有点尴尬。

  周法师却不再和黄员外解释,只是吩咐周侗,“做好了,带黄裳过来一趟。”

  黄员外看周法师说的轻松,也就不好再询问。带着周侗离开,向周法师告辞。

  黄员外带着周侗,往家里行走。周侗年纪虽然小,但是说话非常的老成,他看出来黄员外心中忧虑,对黄员外说:“员外是因为没有请动我父亲才沮丧么?”

  黄员外只能苦笑,心里想着一定是周法师不愿意亲自给自己帮这个忙。

  “我父亲已经不能再出门,”周侗说,“他让我把府上的相公带回去,员外还有什么顾忌吗?”

  “周老师?”黄员外谨慎的问,“他身体。。。。。。”

  “我爹脚上长出了根须,”周侗说,“当年一个西夏人在我们老家挑战宋朝子民的师巫,我父亲。。。。。。他最后还是赢了。但是脚上有毛病,到了晚上就会流血不止,身体虚弱,受不了北方的风沙,到了南边才能勉强支撑。这几年脚上的伤更加厉害,只能和槐树的根须连上,才能勉强维持。”

  “周先生说给你听的?”黄员外问,“你年龄还小。”

  “是的。”

  黄员外不好再坚持,只能带着周侗回家。

  周侗跟着黄员外到了黄宅,看到了黄裳正在吃饭,黄裳已经六岁,吃饭是婢女喂的,汤汁米粒洒的到处都是,脸上的鼻涕和汤水混在一起,脸上肮脏不堪。

  周侗看见黄裳之后,拍着手说:“就是你,就是你。”然后回头,对着黄员外请求,“如果院外不嫌弃,我和贵公子结为金兰,以后就是异姓兄弟。不知道员外愿不愿意?”

  夫人在一旁看见,惊讶得很,也不知道这个老成的小孩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黄员外夫妇正在犹豫。周侗看着黄员外,迟疑的说:“二老不愿意吗?”

  周员外说:“我儿子这个样子,你要跟他结拜金兰?”

  “是的,”周侗说,“异姓兄弟。”

  黄员外夫妇这才真的确认,面前这个师巫的儿子要和自己的儿子结拜兄弟。从身份上讲,黄家是当地的望族,而周侗是巫籍,身份低微。黄员外内心的确不太乐意,宋朝之时,门户偏见还是有的。

  不过黄员外心里却还想着一件事情,这个师巫的子弟既然要和自己的儿子结拜,那么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叫周侗的小孩,能够确定黄裳今后一定不是一个傻子,谁会认一个傻子做兄弟呢。

  黄员外想起了周侗的父亲屋子里的那些铜壶,滴着水滴的水漏。他心里想明白后,对着周侗说:“既然你看得起,那就这样吧。”

  黄员外立即吩咐家人,在大堂摆设起香堂,让两个小孩跪在灵台前,告知了生辰,然后结拜金兰。周侗比黄裳大四岁,为兄。让人奇怪的是,脑袋稀里糊涂的黄裳,在结拜的时候,竟然一点都不糊涂,虽然不能说话,不过在仪式上十分的乖巧,恭恭敬敬的完成了结拜。

  周侗结拜完毕之后,围着黄宅走了一圈,指着屋顶上的 狻猊和押鱼说,“亚父可以把这两个雕刻凿下来吗?”

  黄员外很奇怪,这房顶上的狻猊和押鱼是修建房子的时候,工匠专门修建作为镇守宅邸的雕刻,保家护院的习俗。所以对周侗说的话不以为然。

  不过周侗虽然只有十岁,说话和神态都非常的老练,“这两样东西,去掉之后,对我弟弟有好处。”

  黄员外心想,既然已经让周侗认了黄裳做哥哥,干脆铁了心相信他吧,周侗这个小孩,无论从那个方面来看,都不是寻常的人物。黄裳的脑疾谁也治不好,干脆就抱着这个希望了。

  然后周侗又看着黄宅周围画满的符咒——这些符咒是黄裳出生当然百鬼朝拜,让黄员外惊恐,于是每年请的附近寺庙的和尚,贴在墙上的驱鬼镇妖的符咒,还连续画了无数的圆圈。

  这些符咒和圆圈,周侗也让黄员外用石灰水给抹掉。

  交代完这些之后,周侗向员外要求,和黄裳单独呆一会。员外答应了,周侗找来一个木杆,拉着黄裳,用柴刀在木杆上,胡乱的砍出一道道痕迹,黄裳看了,立即兴奋起来,接过周侗的柴刀,也和周侗一样,在木杆上砍凿。员外和夫人看着,心中想着,毕竟是小孩子,喜欢做一些顽劣的事情。

  周侗和黄裳就这么玩了一下午,然后向黄员外告辞,临别的时候,送了黄裳一枚知了壳子,非金非木,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周侗用红线把这个知了壳子串起来,挂在黄裳的脖子上,然后对黄员外说:“这东西叫螟蛉,是我家传法器,但是从来没有什么用处,听我父亲说过,这个螟蛉需要有缘人修炼,化成宝剑,就是世间斩妖的利器。我把这给义弟,算是一个信物。来日再相见,也有个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