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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 2)





  那人出了院门,走出十几步,站在马道中间。闪动绿光的怪眼四处扫看了下,然后发出一阵怪笑,声音如同惊飞的夜枭,比哭还难听。笑声刚止,那人便高喝一声:“嗨!都到一会儿了,干吗不进来?”说话声就像刀剐锅底般瘆人,在寂静的黑夜中传出很远很远。

  齐君元心中一紧:这话是对我说的吗?难道自己早就落在别人眼中了?

  “其实不进来也是对的,就这些个破骨烂尸进来了又能怎样?大傩师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要怕了你们这搬动尸骨的法儿,也就不会找你们上德塬的晦气了。”从话里可以听出,这怪人正是五大高手中的大傩师。

  从话里也可以听出,齐君元没有露相,所以他依旧躲在柳枝丛中纹丝不动。

  庄外倒是有东西开始动了,数量很多、范围很大。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不比旁边庄河中的水流声小。天色虽然很黑,半子德院虽然离得庄口很远,但从大门前还是可以看到庄口处有黑压压的一大片缓缓逼压过来。

  大傩师脸上皱纹微微绽开了些,垂在身边的手掌捻火烧天指诀,然后稍稍往起抬上两寸。随着大傩师的手势,院门里的蓝色火苗猛然跳高两尺,而院里升起的血红色孔明灯也陡然往门外飘移过来。

  黑压压的一大片已经慢慢逼到了庄口,在春溪桥的葫芦腰处聚集起来、骚动起来。就在此时,不远的黑暗中有清脆的铃声响起。随着连续不息的铃声,那黑压压的一片变得有先有后有规律,但同时速度也开始加快,如黑色的洪流朝着庄子直冲过来。没有人声,就像鬼卒攻击上德塬一样。只有许多破损的声响,那是庄口的木栅、旗杆、瞭楼被一下子全部夷平。

  大傩师手势又起,院子里的蓝色火苗再次跳高,并且往四周铺开,展绽成了一个圈形的大火苗。而那只血红色的孔明灯开始往院外急速移动,并且越过大傩师站立的位置,直往庄口那边迎去。

  孔明灯飘过了一大段距离,猛然顿一顿停住了,然后就悬在庄中马道的正上方,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这只硕大的孔明灯经过齐君元藏身的大柳树时,齐君元特意仔细查看了下那奇怪的灯盏。那灯的外罩和平常的孔明灯不大一样,上面有很多的文字和符形。而现在转动起来后,更让齐君元感觉有点像吐蕃寺庙里的转经筒。

  齐君元的感觉没有错,这孔明灯虽然不是转经筒,但出处却是与那转经筒相似。大傩师虽然是西南异族,但所用功法正是密宗的一种。汉传佛教在最初传入汉地时分为杂密部、胎藏界、金刚界。其中杂密部多为仪轨、咒语,讲究神通与驱使鬼神之法,是密宗的雏形。而汉传密宗没能像藏传密宗那样盛行,其主要原因是当时的修习者对这部分内容有所误解。只注重了杂密部的研习,以至于依仗其中功法渐入邪道。而藏传佛教却是注重了金刚界的研习,也就是无上瑜伽续。这部分发展较晚,宋代时才有传入内地的,没有形成影响,但是却在藏地形成传承规模。

  五代十国时的汉传密宗其实已经是一种畸形修习的状态,被当时世人定位为邪魔教,其发展已经开始转移到了偏远地区的小部族。所以后世有些少数民族的部落、村寨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宗教信仰,很大可能就是从这变异的汉密中形成的。南汉吴乐叶的《信喻多宗录》、北宋福建人曹寿的《异法密观》都有与汉传密宗相关的内容记载。特别是曹寿的《异法密观》中有这样的事例,说法师念咒将活物变小再变大,然后取其肉给人吃。可以害得食肉者腹如刀绞、疼痛难当。最后结果往往只有两个,要么疼死,要么自尽,免得多受折磨。由此可以看出,那时修习杂密者已经完全属于邪魔异道了。

  齐君元其实并不十分了解孔明灯上的文字和符形,他只是对那孔明灯的控制特别好奇。这灯能上升到空中很正常,停在一定高度和自身旋转也可以做到。但是这要行便行、要停便停,且快慢随意,却不知那大傩师是采用何技艺操控的。而且齐君元仔细辨看了下,确认大傩师和孔明灯之间没有线绳的连接,孔明灯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装置和坠物,所以根本无法想通这是采用的何种控制手段。

  其实这一点就是器家与玄家的区别所在。齐君元的思路总是从器物动力、弦扣运用的各种原理上找方法,而大傩师却是在孔明灯上注下的心念灵性。这其实和金针驱狂尸是一个道理,不同之处只是使用的咒文和注入的途径存在差别。

  以心念灵性控制器物移动的功法在最早的佛家、道家、魔家修炼法中很常见,而且是以魔家的方法最为简便、快速有效。这也是为何通灵远要比入魔艰难的原因。但佛家、道家的修炼一旦突破某个界限之后,便完全进入到另一番境界,那么其操控驱使的能量就不是魔家可以抗衡的了。

  意念控制的技法种类不少,但都太过玄妙,世上能学会并运用的人少之又少。在此之外还有种另类的控制方法却是一样可行的,那就是虫控,后世也有叫蛊控的。唐朝人杜凤奇的《凤云轩杂说》中就有提到,说一些邪魔法师以自己的精血元气培育虫类生物,虫子可与主人心意相通。然后将其放置在物件上,以心意驱动虫子的动作来达到实现自己操控物件的意愿。这种虫类生物被统称为“心虫”。所谓“心虫作祟”、“心虫乱性”最初便是指这些法师在某种状态下无法控制住虫类生物的现象。

  现在且不管大傩师用的是心意符咒,还是心虫操控,凭齐君元的所学都是无法窥出其中奥妙的。不过齐君元有一点却是清楚的,就是这盏随指示移动的孔明灯绝不是用来照明那么简单。它的真实用途要么是抵御和破坏,要么就是指引和驱动。

  黑压压的一片离得近了,随着它们的进逼,东贤庄中崩弹声、塌陷声不断,同时有尘土滚滚而起,将庄子中刚刚燃起的红灯蓝火模糊了。这应该是那些加速而来的黑影触动了庄中各处布设的坎扣设置(机关暗器),而这些坎扣很明显无法阻挡住他们。

  齐君元不用借助清晰的光亮细看,只需从模糊的行走姿势便可确认那些闯入的黑影不是正常的人。是的,那些的确不是正常的人,而是已经死去却依旧狂乱的人,狂尸冲庄了!

  斗鬼卒

  确认狂尸冲庄后,齐君元的目光马上在庄子的里里外外到处搜寻,他这是在寻找秦笙笙他们几个。这几个人只要之前坠上了狂尸群,那就很大可能会随狂尸群入庄。狂尸群冲庄造成的混乱是个难得的大好时机,虽然那几个人缺乏江湖经验,但他们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利用这个机会暗中行动,从而达到各自的目的。

  还没等齐君元把几处最有可能掩身潜行的位置看清,整个庄子就已经彻底混乱了。狂尸群从庄口处的湍急洪流状变成了全面铺开的潮水状,沿着庄中马道,沿着沟边田头,沿着房屋间的空当,沿着所有可通行的空间,朝半子德院滚滚而来。

  此时血红色的孔明灯越转越快,隐隐间可见灯外罩上的文字、符形闪烁出点点金光。当狂尸群的最前端到达孔明灯下面时,只见大傩师的手势再次抬高。这一次的抬高显得很用力,就像手中托起一件重物似的。随着这手势,那孔明灯渐渐停下旋转,但它的光亮度却是猛然升高,把原本血红色的灯变得鲜红妖艳。同时可以看到,那外罩上闪烁的点点金光已经变成了金色流动,从这整个流动的形状来看,像一句竖写的梵文咒语。

  狂尸群的冲行顿时迟缓下来,就像洪流遇到了大坝。但和平常时洪流遇到大坝的情形是一样的,阻挡意味着更加狂嚣的冲击,意味着蓄势更强的翻转。尸群根本没有停止,只有马道那边接近孔明灯的狂尸的前行速度变慢了些,但后面狂尸的速度依旧在加快。这样一来,前后狂尸便叠聚起来,狂尸群变成了狂尸堆。并且越叠越高,看样子像是要够到那只孔明灯,将它扑落下来。

  大傩师此时不但在注意那孔明灯,而且眼神左右闪动,兼顾从其他方位直冲而来的狂尸。因为没有阻挡,而且地势开阔便于奔走,所以其他方位的尸群速度要比马道那边的快出许多,此时已经呈双出水架势从两边包抄过来。

  见此情形,大傩师立刻变换手势,手势直指那盏血色的孔明灯。孔明灯猛然升高了两丈,和下面叠聚的尸群远远拉开距离。同时,那孔明灯整个鼓胀起来,灯里的火苗子也剧烈地跳动起来。这种现象让灯外罩上的那些文字和符形看着如同是全数凸起,流动的金色更是在不断往外跃出。

  也就在这个时候,庄子里许多闭紧的门窗同时骤然打开。由于是同时,开启的声响就如同在黑夜里打了一个炸雷。炸雷之后是黑色的劲风,风虽劲,却无声。风是黑色的身影,动作比风还快,比尸群还静。因为尸群还有走动和碰撞物体的声响,而这些黑影却是扑朔漂移着的。

  齐君元看得很清楚,那些黑影是人,但不是一般的人,而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技击好手。这些人的脸也不是平常的脸,而是不知用什么颜料描画的鬼面脸谱。打眼看那些鬼怪的面相和迅疾无声的动作,可知他们一个个不是厉鬼却胜似厉鬼。

  厉鬼般的脸谱各有不同,厉鬼的衣着却很一致,全是从头到脚的黑色劲服。武器也很相近,都是刀,只是刀型稍有区别。但细心的齐君元却发现到他们还有一个完全相同的特点,就是在额头靠近发际的位置都有一个鼓包。这鼓包之所以引起齐君元的注意,是因为画鬼脸虽然用了各种颜色的颜料,唯独这鼓包是统一用金色颜料点画的图形。图形配合着鼓包,就像一个凸起的瞳孔。

  是“鬼面金瞳”!齐君元听说过这种邪术,此邪术在南汉西部(现广西一带)出现得较多。它是将金豆虫幼虫植入额头处,这部位也叫迎阳处。金豆虫幼虫是需要活血活气才能够存活和成长的,所以此术只可以施加在活人身上。成长过程中,迎阳处金豆虫在外阳内阳双重作用下,虫身会逐渐与人体血脉、神经相连接。虫子融身,平时也没什么异样。但只要是以含迷毒的颜料根据脸型血脉经络描画对应的图案,封闭住五官七穴所有能力后,这额头处的金豆虫便会活泛起来,将它所感知到的各种反应通过血脉、神经反应到大脑的听视区域。

  而此时如果是以密宗金瞳目的符形画在皮下金豆虫的迎阳处,让其接受外界对金瞳目的特别指示,比如说什么特别的声响。这样就能通过金豆虫转达指示意图,达到控制人体意识和行动的目的。在这种状态下,那些大活人就只有躯体存在。思想意识完全被封闭,行动完全靠指引,可以无惧无觉、一往向前。也就是说平时这些人都还正常,但只要画上鬼脸,那就是完全受控于别人的死士。江湖中以前也偶有这样的鬼脸人出现,只要是你不能一下将其完全毁掉,他总能反复攻击、不死不息。不过古往今来的各种典籍,只宋代粤西凭远县县令郑宝砚的《过山惊》一文中曾有“鬼面金瞳”提到。

  “鬼面金瞳”的鬼卒行动很快,没等操控狂尸群的人有所反应,狂尸群外围的许多狂尸就已经在快刀下变成了碎块。这样快速的攻杀过程就连齐君元这样的高手都没有来得及看得很仔细,只是恍惚间瞧着一片刀光狂飙般刮过,随即便是断骨碎肉乱飞,尸液肉浆四溅。

  但这种情形只持续了一小会儿,狂尸的操控者立刻就反应过来了。突兀且急促的一阵铜铃声响起,随着铃声,狂尸立刻开始了强劲的反攻。它们的反攻很难阻挡,因为意味着身体全部机能丧失的死亡对它们来说毫无效果。就算刀子完全插入身体,就算身体被砍成了两截,狂尸依旧会使用身体仍可以运动的部分继续厮杀冲击。

  鬼卒明显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战斗,冲过来的对手无法用刀制止,那么接下来便是自己被大力撞飞。也有聚成一堆的鬼卒或及时砍断狂尸下肢的鬼卒没有被撞飞,但他们的情形更惨。因为狂尸对自己无法撞击开的目标马上会改成搂抱、勒掐、撕咬、抠挖,那样的伤害一直要持续到目标四分五裂才会停止。

  狂尸的身体不怕受损,但鬼卒不行。虽然他们的意识是无惧无畏的,也感觉不到肉体的疼痛和死亡的恐惧,但他们的伤亡却和平常人没有两样。因为他们毕竟是活人,血肉的丧失、筋骨的断裂、头颅的掉落、胸腹的迸破都是会受伤和死亡的。所以不用等到狂尸将他们四分五裂,他们早就已经成了死人。

  大傩师没有想到自己出动了那么多的鬼卒也未能阻止狂尸进逼,反是自己这边很快处于了下风。于是立刻将身体侧转,指诀翻转于头顶,身形微微上下起伏,口中轻声念诵经文。大傩师变招之后,只见他身后半子德院门内的蓝色火苗再次升腾扩展开来,就像形成了几道重复的火圈,火苗不停起伏跳动。与此同时,血红色的孔明灯也开始跳动起来,随着跳动,孔明灯中的火头有油蜡滴落,火星洒下就犹如金星散空。

  所有的鬼卒几乎是同时改变原有状态的,他们也像孔明灯一样跳起来。跳动的姿势虽然有点怪,是微分双腿、身体挺直,跳动中还不断改变用力的方向,这和吐蕃人、辽人的摔跤动作有些相似。

  已经被狂尸纠缠住不能脱身的鬼卒如此跳动起来后,使得狂尸们的大力搂抱、掐勒都无法准确发力,撕咬、抠挖也无法准确对准发力部位。而那些正在被狂尸追逼的鬼卒,也因为开始了这样的跳动,使得冲击虽然有力、但辗转却不太灵活的狂尸无法捕获到他们。

  大傩师身形的起伏在加速,孔明灯跳动的频率也随之逐渐加快,幅度不断加大。在如此情形的引导下,鬼卒们的跳动也变得更加迅疾和有力。一些已经被狂尸抓住、抱住的鬼卒竟然挣脱了出来,而挣脱之后随即便是边跳边出手砍杀,断骨碎肉又开始翻飞起来。而没有被抓住的鬼卒的身形跳动得更加扑朔,狂尸笨拙的动作不要说抓住他们了,就是视线都无法跟上这种节奏。更何况鬼卒扑朔的跳动还夹带着快刀的舞动,往往几个混乱的节奏之后,对阵的狂尸就会被不知从哪个方向过来的一刀砍掉脑袋、手臂、腿、脚,甚至是半边身体。

  齐君元在树上看着,虽然目前为止他还无法判断驱动狂尸者和大傩师两边谁的技法更厉害,但他至少得承认这个大傩师是很有实战经验的。用跳动来挣脱力量很大的对手是平常人经常做的事情,就好比一个和男人吵闹的泼妇吧。虽然力气没有自己男人大,但她在被自己男人抓抱住时,几个突然的下蹲加上几个突然的蹦跳,肯定可以从抓抱中挣脱出来。就是顽童间戏耍也都知道,要想挣脱力量大过自己而且抱住自己的玩伴,最好的方法就是快速地无规律地跳动起来。当然,如果对手反应很快,而且能够顺着你的节奏频率跳动,那么你依旧是挣脱不了的。问题是那些狂尸不是这样的对手,所以它们对鬼卒很无奈,所以它们只能继续被肢解。

  而此时大傩师也已经发现到了一个窍要,只要是将狂尸的脑袋打破或砍掉,那么狂尸整个便失去驱动力量。这个发现很准确也很奏效,因为狂尸正是靠金针入头顶泥丸宫驱动的。

  梵音震

  泥丸宫是道家说法,佛家叫梵宫,医家叫百会穴。位置是在人的头盖骨上,也就是婴儿时不能闭合,长大后虽闭合却仍为头颅最为薄弱的部分。正因为这样,此处也是正常情况下接受外界无形信号最为灵敏的位置,所以道家修炼注重三花聚顶。佛家则烫出戒疤闭锁此处,防止外界诱惑从此处进入,扰乱清净心境。而操控尸体,也是借助此灵敏部位来传达符咒的控制能量以及驱动者的意念信息。

  大傩师发现到关键的攻克部位后,指诀再次变化,这是要鬼卒改变招数,专攻狂尸头颅。但还没等鬼卒及时变招,驱尸的铃声突然变化。这一次铃声变成有间断的急促音,就像连续打碎了数只琉璃器。狂尸群的局面随着铃声也立刻发生了变化,前面的狂尸齐齐趴下,手脚并用朝前爬行,一些身体已经残损的狂尸索性朝前滚动身体。而后面的狂尸照旧紧跟,并且密密地堆挤在一起,之间不留任何空隙。

  狂尸群的状态刚变,齐君元立刻便确定驱动狂尸群的也是个厉害人物,这一回他是要给跳动的鬼卒脚下垫东西。大家都知道,人在不断跳动时最忌讳的就是在落下时踩到高低不平的或者活动的东西。而现在那些在前面爬动的狂尸,他们的作用就是要让鬼卒们脚下不平、活动难稳。

  果然,一些鬼卒踩到了爬行的狂尸,于是很自然地跌了下来。而一旦跌下便会被爬行的狂尸快速卷入,眨眼间就变得破碎不堪。被操纵的鬼卒也试图砍杀爬动的狂尸,但他们无法在跳动中弯下身子出刀,除非是立刻停止跳动。有一部分鬼卒为了避开爬行的狂尸,在指引下直接跳跃过它们。但爬行狂尸背后紧跟的是密密堆挤在一块儿的狂尸群,跳过去后,没等落地,便会被后面那些挥舞的手臂抓住撕碎。所以现在鬼卒们唯一的躲避路径就是跳着往后退,退向半子德大院。

  “莫哈魔吽!卡鲁黑咚!……”大傩师站直了身体,单手捻诀高举。口中的经文声变得嘹亮,而且每四字的最后一个音是高声喝出的,如同雷鸣,很是硬朗,让人听后心中虚慌。鬼卒们的跳动再次提速,而且果然是往半子德院中退去。虽然他们是双脚跳着走,但速度倒不比迈步走慢多少,这么大一群人很快就全部隐身到院子里了,只将大傩师一个人留在门口面对数百具狂暴的尸体。

  鬼卒刚退回,半子德院马上有许多纸蝶越过墙头飞舞而出,翻转盘旋,就像是在为大傩师的经文声伴舞。